儘管23年前出版的《When Genius Failed》，其故事主體長期資本管理（LTCM）並未發生舞弊或白領犯罪，不過由於富含各種好故事的元素，因此早早就納入私房書單，並名列個人最期待被中譯的書籍，沒有之一。沒想到，在閱讀清單爆炸之際，中譯本《跌落神壇的金融天才》居然已在今年一月上市，根本是逼人無條件放下手邊書籍，享受這個轟動一時卻歷久不衰的真實故事。
長期資本管理是何方神聖
LTCM是一個避險基金（Hedge Fund，又稱對沖基金），而避險基金過去確實「基如其名」，透過衍生性商品和各種複雜策略來規避風險，不過現在卻完全相反，是高槓桿（小孩開大車）、高風險同時也（可能）高獲利的代名詞。此類基金入手門檻極高（據傳千萬台幣起跳），是富豪與法人專屬的投資工具，與平凡你我能在銀行櫃檯或網銀APP買到「共同基金」的唯一相同之處，僅止於都有「基金」二字。
避險基金並非LTCM所創，那麼它到底有何過人之處、值得大書特書呢？
首先，主角梅里韋瑟（John Meriwether，以下簡稱梅神）在所羅門兄弟時期發揮獨到的眼光，延攬多位華爾街避之唯恐不及的「蛋頭學者」，藉由複雜數學模型與電腦運算，在套利交易界闖出了名聲，當然也帶來了實績（與鈔票）。90年代初期，被屬下醜聞牽連的梅神，打算離開所羅門自立門戶。
等等，「套利」是什麼？
套利是門好生意？
理論上來說，購買一張股票（一千股）跟購買一千股零股，每股價格應該一致才是，畢竟是一模一樣的東西。但關注台股的投資者一定會發現，台積電零股價格居然比整張還貴。因此，假設沒有交易稅負、又能當沖（同日買進賣出）的情況下，零股與整張的價差即是套利空間。舉例來說，台積電整張交易每股510元，盤中零股交易每股515元，我們可以購買一張台積電後，再分割成一千股零股賣出，在前述的假設世界下可以輕鬆賺五千。
不只是零股與整張，台積電在台灣的股票與美國ADR、新發行與舊發行的美國政府公債、即將要被併購的公司股票約定價與市場價等等，都可以透過套利的方式，賺取極為蠅頭的小利。不過，只要資本雄厚或是借得到錢（好聽叫槓桿）來大量重複執行同樣的交易，在雖薄利但極多銷的狀況下，真的是會賺大錢的。
明星團隊＋順風順水＝災難的開始
梅神和他的團隊自立門戶後，開始巡迴演出、說服投資人拿出大筆資金，讓他們證明策略沒錯、模型是對的。梅神在所羅門已經驗證過此路可行，成績又極佳，加上有一堆常春藤教授（未來的諾貝爾獎得主！），其中一位還發明了選擇權定價模型（Black-Scholes Model），模型名稱中還有他的名字。如此夢幻的團隊，你能不投嗎？
如果你在1994年基金成立初期時被邀請，但未投資一分錢，那真的會（暫時）搥心肝。
LTCM的學者們堅信，根據他們的模型與假設，市場最終會變得更有效率的，所以他們在利差還非常大、市場不知何故懲罰某一方時，就及早入場，並把槓桿開到最大，最高曾達30倍之譜！如此策略一開始確實奏效，94年扣除高昂管理費的報酬率是21%，往後三年分別是43%、41%、17%。94年投入的一美元，在97年底會變成四美元，實在是太驚人的績效了！
這是天賜，不過也是惡夢的開始。這群學者除了因此變成超級富豪外，也更堅信模型可以完美預測未來。
為何殞落
因為模型無法模擬人心。
98年8月，俄羅斯發生「盧布危機」，俄羅斯政府還宣布無法按時償還公債，投資人無法想像國家居然會賴帳，信心全失導致全球股災。這難得一見的黑天鵝事件，導致模型嚴重失準，即使是不同籃子的雞蛋也一起被打破，成為壓倒LTCM的最後一根稻草。參與LTCM紓困的銀行們也各懷鬼胎，在談判過程中趁機進行不利LTCM的交易，在如此貪婪與冷血中，LTCM就像被禿鷹跟鬣狗分食的腐屍，最終在2000年走上清算之路。
梅神在99年底依樣畫葫蘆，成立名為JWM Partners避險基金，可惜又遇上次貸風暴，在2009年倒閉。模型再厲害，也算不到剛走的黑天鵝居然又來了…
結語
儘管極多金融專業術語，閱讀起來並不容易，不過此書仍是我今年的愛書之一。以下僅用短短三個想法，為LTCM的殞落掬一把眼淚：
1. 最後一章名為「結局」，寫得既精簡又準確，若沒時間看完整本或只想寫報告，可以直奔此章。
2. 許多YTer也都講述過LTCM的故事，喜歡影音版的讀者可參考《小Lin說》的版本。
3. 如果連華爾街老手、諾貝爾獎得主都無法參透投資的真理，那麼平凡如你我的一般人，堅守指數化投資策略才是長久不敗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