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曾經在台中市看過一位即使穿了制服仍無法掩蓋脫俗氣質、彷彿走錯棚的打掃阿姨,那很有可能是葉素菲本人。她因為受刑期間表現良好,被台中女監選為「自主監外作業」(可在無獄方人員戒護下自主往返監獄與工作地點 )受刑人,在合作廠商擔任清潔工一職。
不過,建議你離她遠一點。她是博達科技的創辦人,主導了台幣160多億的假交易,侵占了近5億的公款,讓超過1萬名股東血本無歸、眾多員工與廠商吃上官司,甚至一名明日之星級的大會計師因此殞落。
真的是誰沾上誰倒楣。
矽之後
其實博達所宣稱的主力產品,放到現在來看確實是正確的方向。
矽作為第一代半導體,技術十分成熟,用途也非常廣泛,如常見的積體電路、邏輯晶片等,但其物理限制無法勝任高頻、高速、光電轉換等應用場景。因此,更具明顯優勢的第二代半導體開始在手機、微波通訊、衛星通訊、智慧家庭等領域嶄露頭角,而其中又以砷化鎵最具代表性。
當時無論是經濟部、工研院、產業界、以及葉素菲本人,對於砷化鎵應用的領域與成長預測都十分樂觀,前景一片看好。而早在1997年、Nokia第一次把貪食蛇放到6110之時,博達即取得日本三菱的技術移轉,同時宣稱開發出台灣第一片「砷化鎵磊晶外延片」(GaAs epitaxial wafer)。站在浪潮上的博達,被賦予「砷化鎵界台積電」的期待,理應得到更多資源與關注。
因此,葉素菲計畫的第一步是把博達弄上市。
先上市
可惜的是,上市門檻不低,博達當時的業績跟跟獲利能力還沒達標。山不轉路轉,擁有「強烈的求知慾和好勝心」的葉素菲與歷任財務長討論,決定從1999年1月開始拚業績。他們找了國內願意配合的廠商,扮演供應商與客戶,上演一場經典的紙上循環交易。也就是說,博達先把產品賣給假客戶,假客戶再把產品賣給假供應商,假供應商最後再賣回博達身上。實際發生的只有虛假的銷貨與出貨紀錄,沒有實際的物流,金流也只是跟人頭個人帳戶之間的移轉。
不過,國內銷貨金額有限,2年半來也只虛增了約50億,因此在美國加州、英屬維京群島等再成立八家假客戶,而且演得越來越逼真。不只訂單、發票跟報關等文件做得有模有樣,連物流都下了重本,把瑕疵品或下腳料打包到處運來運去。4年多下來,虛增了超過110億。
假交易效果卓著且迅速,拚業績的當年12月即成功在證交所上市。由於博達持續放出利多消息,加上砷化鎵未來應用的想像空間無限,隔年3月股價即來到368元新高,成為當時台股股王。而博達的標竿台積電,股價才7字頭,約是博達的五分之一。
這不只是博達的高峰,也是葉素菲人生的巔峰。
當然,這光鮮亮麗的舞台,純粹是由大量的謊言所搭建。客戶、交易、營收都是假的,根本不可能跟假客戶收錢。因此,如何把這些越來越高的應收帳款降至合理水位,並且變出真金白銀好繼續演下去,變成了葉素菲的當務之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