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曾經揭弊或爆料的立委並不少,像是曾經揭露黃睿靚在瑞士洗錢帳戶的「小辣椒」洪秀柱,烏龍爆料馬英九收受政治獻金的段宜康,或是揭發了扁家海外帳戶、趙建銘台開炒股、蘇嘉全農舍等案紅極一時的「爆料天王」邱毅。但若要從這些立委中選出「最強揭弊」立委,「立院戰神」的國昌老師絕對是我個人心中的不二人選。
原因有幾個。首先揭弊的頻率跟精準度,無人能出其右。國昌老師揭弊水準極高,幾乎不曾有烏龍爆料,許多案件都引起社會高度關注,不少案件也都讓違法犯紀者得到應有的懲罰。另外,與爆料目的主要是攻擊政敵的其他立委不同,但他不分顏色只問是非地認真揭弊,更容易讓人相信他是真的不想辜負人民的期望。
撇開一些戰神的爭議不談,作為一個整天與舞弊交手的舞弊稽核師,在看了各個弊案的質詢影片後,十分好奇他的查弊方式是否與一般企業查弊不同,而且為何能夠維持這麼高頻又高水準的揭弊。
一查之下,原來老師早在2019年就在Youtube上直播,利用屏東樂樂養雞場案來詳細介紹他是如何揭弊。也許是第一次直播、也許是案件太多故事可說,也許是各種議題都想提到,內容稍微紛雜,我想一般人看完可能還是無法了解他揭弊的完整方法。
因此,以下試圖簡單摘錄幾個重點,分享戰神的查弊技巧。
如何知道遠在屏東的弊案
從直播內容看來,應該是先有民眾跟老師舉報,宇程工程行負責人周土盛,仗著哥哥是屏東議長周典論,開始承攬屏東政府大大小小的工程標案。接著又有民眾舉報屏東議員周碧雲非法經營養雞場,惡臭十分擾鄰。
同時間,因聲援公勇路抵觸戶而咬傷員警的議員蔣月惠,被屏東縣議員們霸凌,蠻橫阻止她的質詢,成為「政壇孤鳥」,但屏東縣議會的議長賄選案中,收賄的八個議員都要坐牢,但被控行賄的議長周典論跟樁腳潘正裕卻無罪,屏東縣議會卻默不作聲,戰神看不下去議會濫權跟縣政府的無能,加上前面兩個案子掌握了一點進度,因此跳出來痛罵(順便揭發)議長家族長期違法的事實。
怎麼查證舉報內容
戰神提到,每當他收到這些舉報資訊,都會要求舉報人提出詳細的說明與證據,而且會自行再透過其他管道去查證,而收集事實證據這個步驟,是整個查弊過程中最困難、也最花時間的。
以周土盛承包屏東政府工程案為例,他(應該還有團隊的協助)透過政府電子採購網,可以下載屏東縣政府的得標資料,簡單分析就可以發現宇程工程行從2006年到2017年間,確實得標超過80件案件,且這個工程行登記的地址,就是議長的服務處,代表舉報人確實所言不假。同樣的方式,也可以發現議員周碧雲先生承包了超過四億元的營養午餐。
另外,關於養雞場案,被舉報的樂樂、新開、和平、仁愛、成功五家畜牧場,查詢農委會畜牧場登記管理系統就可以發現,其中四家負責人不是議員周碧雲本人,就是配偶跟外甥,看來舉報者確實沒有亂講。
違法了嗎?違反什麼法?
議長胞弟承包政府工程,這樣的行為違法了什麼法律?老師是法律背景,當然知道是「公職人員利益衝突迴避法」,不過他還是為非法律背景的人提供一個很好的方法,建議大家可以多利用司法院的「裁判書查詢」系統,透過類似案例的判決,了解違反的法令跟法官的理由。
養雞案稍微複雜一點。法律沒有規定議員不能養雞,惡臭也應該依照空汙法開罰進行改善,為何民眾一直要求撤照停業?
原來,這五家畜牧場,都緊緊相依在一起,出入口跟排水口共用,其實根本就是同一個畜牧場。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分五個呢?在高人指點下,分為五個畜牧場、每場養6萬隻的好處,就是規避水汙染防治與廢棄物處理的要求,不用增加額外的成本。
另外,有民眾舉報養雞場私抽地下水,造成地層下陷。這部分可以跟自來水公司取得五個畜牧場的用水資料,依照環保署的建議值去推算,這些養雞場所使用的自來水根本嚴重不足,而且就算不知道建議值,從其中兩個場每兩個月只用個位數的度數也能發現異常。若不是有超先進省水設備,就一定是私挖地下水。
既然違反事實這麼明顯,主管機關到底在幹嘛?查了公文,發現農委會早在2015年11月就發現分為五個畜牧場的規避事實了,發函枋寮鄉公所要求周碧雲的養雞場設置廢汙處理設施。枋寮鄉公所發函屏東縣政府要求廢止周碧雲的畜牧場執照,但縣政府卻回函卻說應輔導改善,以平衡環保與產業發展。
枋寮鄉親還說,屏東地檢署曾經派檢察官來,說養雞場侵占國有地,必須拆掉違章建築,但最後也沒回來檢查養雞場到底有沒有拆。老師公文詢問法務部這個違章建築處理進度,法務部回答有另案偵辦。為了知道是早就主動另案偵辦,還是收到他的公文才趕快立案,因此再公文詢問何時立案偵辦,結果法務部卻回答因為偵查不公開,所以不提供分案時間與案號。
我想,如果早就另案偵辦,一定巴不得讓戰神知道吧,怎麼還會不肯說跟偵查內容無關的案號跟分案時間呢?
縣政府擺爛拒不配合怎麼辦
戰神就是不一樣,直接到監察院,彈劾屏東縣政府包庇縱容、拖延不依法裁罰,嚴重失職。我們可以合理懷疑,如果今天養雞場負責人不是議員周碧雲,怎麼可能任由民眾檢舉還完全不需撤照。
揭弊的結果
2019年12月6日,屏東地檢署檢察官認為佳冬及竹田鄉2位民選地方首長,涉嫌勾結同公所職員收受多項工程得標金額5%~15%的賄款,總額達數百萬元。包商周土盛則涉嫌行賄公務員且妨害投標,依違反貪污治罪條例將上述涉案公務員及包商起訴 。
2019年12月11日,經歷了五年的抗爭,屏東縣政府因為樂樂養雞場違反畜牧法,依法裁罰3次後仍未改善,依此撤銷五家養雞場的畜牧場登記證。
2020年6月3日,監委楊芳玲與王幼玲,查核後認為屏東縣政府與枋寮鄉公所對周碧雲的養雞場違法事實各執己見,且相互推諉,延宕處理超過4年,因此提案予以糾正。
在戰神的幫助下,正義還是來了。
戰神殞落